一条废鱼

佐粉受粉//鸣佐不拆不逆//逆家❌//博人传❌

【鸣佐】No light 下(完)

一次幼稚的尝试。

预:ABO架空,私设和BUG都非、常、多!【哭】

OOC我的锅,他们属于彼此。 


 

鸣人在书房门口等了三个小时,晨光微熹时,水门才站到他面前,因为几乎一夜没睡,父子二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,鸣人冲他张了张嘴,却被抢先一步。

 

“你有什么事快和朱雀先生说吧,我们吃完早饭就要回议院了。”

 

鸣人忙不迭点头,进门恭恭敬敬鞠了个躬,在父亲刚离开的猩红色软座椅上坐下,他对面的男人却站起,走向书房外的小阳台。

 

朱雀点了根烟,凝眸注视着院落里的花花草草:“这里风景好,在这儿说吧。”

 

对现在的鸣人而言,在哪儿说都一样。

 

鸣人拉开阳台与书房间的几层软纱窗帘出去,直接把通行证放到他眼下,压低声音道:“您认识情报贩子是吧,告诉我,怎样才能找到他。”

 

朱雀一眼都没看通行证,自顾自抽着烟,片刻后,见鸣人的眉头几乎扭成一个死结,才抖了抖烟灰。

 

“他?宇智波带土还是宇智波佐助?”朱雀不紧不慢道。

 

“宇智波——”鸣人倒吸一口气,荒谬、震惊、恼怒一一从他眼底闪过,最终化为一层无奈,他抓了把头发,“行,又是宇智波,我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去,绝对不会,如果找到宇智波带土就能找到宇智波佐助,那我就要找他,如果找到其他人也能找到宇智波佐助,那我也去找!”

 

朱雀却笑着摇摇头:“宇智波带土昨晚死了,已经被炸死了。”

 

“怎么会?!”

 

清晨的阳光十分浅淡,像一盏失去电源的灯般毫无存在感,鸣人瞪大眼睛想从那张肌肉僵硬的脸上看出什么,却碍于光线晦暗。

 

朱雀退后了两步,又抽了口烟:“这样吧,先聊聊宇智波吧。”

 

 

-

叛国罪,是宇智波一族倾塌的关键。

 

南贺城地理气候位置绝佳,社会根基也好,作为城主的宇智波一族政策松弛,经济发展一直越于王国其余四城之上,更是作为王国粮仓持续向各地输送粮食。于是,与邻国交战的三年间前线粮食频频匮乏,一经推波助澜和几项捕风捉影的证据,这个帽子便牢牢扣在了宇智波头上。

 

“然而南贺城距离作为前线的北岩城本就遥远,军粮运输过程能做多少手脚,已经不为人知了。”朱雀淡淡道,“这是其一,其二便是抑制剂。在集///权还不太明显的六年前,各城的抑制剂流通都由城主管辖,中心城一向管理严格,而南贺城是个反例,放任商社大批生产,不限购买次数,在对外的贸易额中,抑制剂一直占大头。”

 

说起抑制剂管控究竟是好是坏,鸣人只能想起那天的金川小姐:“至少……Omega不会被迫标记。”

 

“嗯,但也助长了恶性竞争与人口交易。因为越来越多商家发现抑制剂可以改造,可以改造成针对特定Omega的发情剂,也可以改造成彻底毁掉Omega生殖腔的毒药,更可以改造成——”

 

朱雀抿起嘴,对他做了个口型。

 

武器。

 

抑制剂能做成武器。

 

城主说的居然是真的?鸣人抓紧了阳台栏杆,指关节泛白。

 

“当然,这一直是流言,六年前,更早前就有的流言。流言盛起的源头也是战争,邻国人口比例极度不平衡,因为对Omega的歧视严重,Omega人口占比不过百分之十,这是背景。战争中,邻国用新制的化学武器大败我国,那一场仗损失惨重,事后志村团藏召集几位资深专家,发布文章,证明该武器是由Omega抑制剂的成分重组,并且发出疑问,在Omega人口极少的一个国家,怎么会有大量抑制剂用于制造武器,抑制剂的来源究竟是哪儿。”

 

鸣人吞咽了几口不存在的口水:“南贺城。”

 

朱雀笑笑,面上映着些许霞光:“最初矛头仅仅对准黑市以及利欲熏心的商社,但架不住有人刻意引导舆论。很快,风向就一致变成宇智波一族勾结邻国了,人心惶惶,在民众间的信用大跌。”

 

“是谁引导的?城……志村团藏吗?”

 

“是他,但不止一个人。”朱雀把烧到手指的烟头扔掉,“整个利益集团与世家大族的区别,也只在有无血缘关系吧。”

 

鸣人沉默,良久,才抬头看朱雀。这个男人的脸一定不是原本的脸,即使原来的脸鸣人也一定不记得,但心中隐约知道这人该是谁了。

 

朱雀回书房喝了口水,润润嗓子,重新坐回舒适的椅子上。

 

“前线的缺粮是怎么回事,抑制剂是从哪儿来的,叛国罪是不是真的,其他罪状是不是真的,都已经不重要了,利益搏斗的输家没有话语权,即使以后某天被判定为冤案,也没什么意义,不过是被用作新一轮政治争斗的工具。所以,这件事上,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不要把自己牵扯进去。”朱雀勾起嘴唇,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却真心的笑容,“来自,宇智波佐助的哥哥的忠告。”

 

果然——

 

鸣人放于膝盖上的手指猛地一缩,喉咙仿佛被人塞进了棉花,要硬生生呛出眼泪。

 

果然还是让他找到了。

 

宇智波鼬见他一副喜不胜收的模样,不免抬了抬嘴角,但时间紧迫,只得继续道:“别高兴得太早。”

 

鸣人已经期盼地问出口:“他在哪儿?”

 

“我不会告诉你。”鼬不容置喙截过他的话。

 

“为什么?”

 

鼬笑了笑:“因为他不愿意。”

 

“……”鸣人慢慢地眨了两下眼,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,“为了我的安全?为了不让我和宇智波牵扯上关系?”

 

鼬不置可否,只道:“只有我们三人活了下来,但我们三人要走的路截然不同。带土选择了地下,并以报复的形式终结了地下。昨晚的事与抑制剂脱不了干系,这件事,你们检纠所高层很快就会知道,但告不告诉你们就不懂了。他想把这宗宇智波最大的罪状以这种形式报复给志村的利益集团,以及整个王国。他花了六年布局,如愿以偿了,然后去死了。”

 

鸣人只拧紧眉头:“那你的路和佐助的路是什么?”

 

“通俗来讲,也是报复。”鼬眯着眼睛看了眼阳台,冬季天亮得晚,此刻还是一片朦胧。他无法将计划透露,能说的到此为止。

 

“你们也会死吗?报复完成之后。”

 

“唔,我大概会吧,没什么可以挂念的了。”

 

鼬已经系上外套的口子,似乎要结束谈话,鸣人忍不住站起来质问:“还有佐助啊,他不是你弟弟吗?”

 

鼬只低头轻笑了一下,那是鸣人最后一次见到他笑,戴上面具的最后一刻。

 

“是啊,直到今晚之前还在挂念着,但是现在不了。”他整理好袖口,朝门口走去,握着门把手回头道,“报复结束之后,别让他死。”

 

这是这个男人给出的最沉重的要求。

 

 

 

-

鸣人一夜未眠,但还是要按时到检纠所报到,投入爆炸后的一系列工作。A组在外忙了一个上午后,被派遣回检纠所,已经抓到了几个嫌疑人,该问出点儿什么给民众一个交代了。

 

车辆行驶缓慢,鸣人隔着玻璃看见三三两两仍聚在狼藉的街旁的人群,一个小姑娘无助地坐在路边,用脏兮兮的小手一个劲儿揉眼睛,她身旁头发花白的老人见了,抓着她的手狠拍几下,接着颤颤巍巍蹲下,抱着她一起哭了。

 

鸣人收回视线,闭起眼睛一直到检纠所门口。

 

跟着组长走进囚室时恰好碰上医疗部的人出来,鸣人仔细一看,居然来了十多个人,连纲手都来了。组长也是一愣,不由得问道:“001室又打起来了?”

 

纲手面色凝重地摇头:“是前段时间抓的那个老师,总组长坚持要给他电击,现在被电傻了。”

 

“那就送你们那儿去吧,辛苦。”

 

“分内之事。”

 

见一群披着白大褂的背影走远,组长也挥挥手,道:“我们走。”

 

 

问出的话自然不能直接公布,先不说要先请示城主,所长也对着供词犯起了愁,他昨晚就得知了真相,却一直不敢相信,哪有地下自己炸自己的,这是什么心理,即使是真的,说出去也没人信。而关键在于,必须得让人信。

 

城主的批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,这件事也惊动了国王,一直拉着议院开会。当务之急只能放出些风声,转移注意力。

 

于是宇智波又一次做了回靶子。鸣人看着报纸头条上“宇智波余孽不死”“地下集市——从南贺城到中心城”“抑制剂战争卷土重来?”这类揣测,不禁露出苦笑,但想起朱雀的忠告后,便也和他一样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了。

 

日子过得不紧不慢,他每天忙得脚不着地,回到家发现父亲也忙得脚不着地,想问的事情积到了胸口,也只能堵着。他一会儿觉得时间很快,一会儿又对重复的工作感到厌倦。

 

鸣人把那两张通行证一直放在衬衫胸口位置的口袋,时不时就摸一摸,似乎就能安心不少。

 

等终于空闲下来后,鸣人抽空去拜访了金川一家,金川小姐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,她腿上多了些肉,脸部却仍然消瘦,神色十分平静。两人没说几句话,她的Alpha就把她带走了,走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。鸣人也觉得和一个被标记的Omega待久了不好,留下些礼物就走了。

 

他又去国立中学走了走,那个班正在上课,上的还是历史。鸣人在后门跟着听了半堂课,突然想像朱雀一样拿根烟抽抽,于是跑去商店,买了包烟。

 

一口吸进去呛得他直咳嗽,鸣人把烟灭了,心想剩下的如果还有机会见到朱雀,就送给他吧。

 

一个人晃悠久了,鸣人主动找上小樱,通过她的联络又和同期生聚了一次。他这回没再不识趣地和哪一个人提起那个名字,只是热衷于听他们讲过去的糗事。

 

等酒桌凌乱,一桌人几乎走光了后,鸣人才把目光放到同样沉默不语的小樱身上。他难得看到不穿工作服的小樱,经过了精心的打扮,脸上带着醉酒后的红晕,也透出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。

 

鸣人想了想,问道:“你有结婚的打算吗?”

 

小樱一愣,不知是自嘲还是如何:“你也难得,和我说话居然不是为了那个人。”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,她长长吸进一口气,“当然会结婚,我早就想通了。倒是你,你是不是就一直等着他了?”

 

“是啊。”鸣人理所当然道。

 

小樱忍不住一笑,借着酒意笑容愈发明媚:“我输了。以前我喜欢他,你喜欢我,我喜欢他就没你喜欢我来得多。现在你喜欢他,也比我对他的喜欢要多。你啊——我真是完全输给你了。”

 

这是她第一次,主动讲起过去的事,在此之前,她似乎恨不得鸣人与过去别再有一丝一毫的牵扯。

 

鸣人不知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,但看着她眼里闪动的光,也笑了:“不然我怎么叫笨蛋呢。”

 

“对喔,他就经常喊你笨蛋,所以可不是我想欺负你,是他一直欺负你。他还会喊你吊车尾,噗嗤,是什么奇怪的骂人方式。”小樱把酒瓶里最后一小口酒倒进杯子,托着腮道,“你们就是对欢喜冤家,跟你们同组真的烦死了,幸好啊,毕业考试是二人一组,不用给你们当电灯泡了。”

 

吊车尾……鸣人咀嚼了一会儿这个词,也不禁一笑,小樱说得没错,这是什么奇怪又拗口的骂人方式。

 

“至于你们在雪山究竟发生了什么,我就真不知道了……”小樱把酒一口气饮尽,眼神迷离,“有人说他死在了雪山,有人说死在了刑场,那个时候我很害怕,也很迷茫,我相信他没有死,他也不该死……但是我不能说,老师们,大人们都死死捂着我的嘴,让我一句话都不要说,什么都不要问……然后得知你失忆了,什么都忘了,把他也忘了,我也就不想说了。”

 

偌大的包厢只一片寂静。

 

鸣人看了会儿她,又看了看窗外,手往胸口处摸了摸,眼神复杂。

 

此时,小樱摇摇晃晃站起来了,拎起包要往外走,鸣人想过去扶她,却被笑着拒绝。

 

“最后一件事……鸣人,我对你隐瞒的最后一件事。”小樱捂着眼睛别过脸,几近哽咽,“药是他让我给你做的,配方不是我的。是他……是他希望你忘记他……”

 

毫不意外地,鸣人只噙着笑点点头,他扶住小樱抖得不停的肩膀。

 

“好,我知道了,谢谢……谢谢你。”

 

 

-

最近,检纠所的氛围也开始不对劲了,鸣人哪怕再不想理会这些事,也能感受到明显的低气压。除了组长开始抱怨国王直属部队跟他们抢工作外,他最直观察觉到的异常,就是同组006号被革职,革职的理由是工作失误。可鸣人知道,连去看奴隶表演被逮了个正着都能没事,是不可能因为什么工作失误被革职的。

 

006号面色灰败地收拾个人物件,一句道别都没有,像只溜回洞内的老鼠般逃了。沉默下来的其余组员想法各异,鸣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仿佛看到他身后一张巨大利益网的坍塌。

 

又要有新动作了,只是不知道这一回落败的会是哪些人。

 

 

又过了一个月,到了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刻,大雪簌簌落了大半个王国,只有最南方的南贺城没有积起雪。

 

小樱又去南贺城出差了,一走就是一个星期,鸣人听着同事的交谈,才知道南贺城近一年一直发生小型bao//乱,检纠所陆陆续续派了不少人去。至于为什么是医疗部的人去得最多,就不得而知了。

 

雪越积越厚,鸣人撑着伞下车,恰巧看到朱雀从大门出来,水门与他又说了几句,抬眼看见鸣人,便挥手让他过去。

 

“爸,朱雀先生。”鸣人一一问好,忍不住往朱雀那儿多看了几眼,对方却视若无睹,仿佛那场谈话只是幻觉。

 

朱雀与他寒暄几句,点点头笑道:“今天好好休息,年轻人也要注意身子。”

 

鸣人把自己裹进大衣,一口白气喷在白雪茫茫中。

 

第二天一早,检纠所突然收到国王召谕,即刻查抄城主志村团藏私人住所。

 

 

“A组,准备。”

 

在郊区的一栋独栋别墅外等待了一个多小时,眼睛一刻不离森严的大门口,终于,鸣人听见通讯器那端传来组长的指令。他绷紧后背,与斜对面的组员相视点头,如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。

 

沉寂了大半个上午的别墅中,传来一击震天巨响——

 

“进——!”

 

检纠员全副武装,踩着厚厚的积雪鱼贯而入,早已卧底好的几名眼线向各组组长传递消息,鸣人跟着指令隐藏到二楼死角,枪口对准紧闭的房门。

 

这一次搜查只是个流程,团藏及其私藏的武器及暗兵早已由国王直属部队控制,但以防团藏留有后招,每一步依旧都谨小慎微。

 

“001号,002号,003号,进。”

 

鸣人弓着身子,看见三名藏在暗处的组员一枪打破门锁,其中一人抬脚踢门,再次弯下腰,观察了会儿情况才挥挥手,示意剩下二人跟上。

 

从地下传来的浓烟味愈发重了,鸣人低头一看,一楼已经是一片烟雾缭绕,悬挂于墙壁的名画装饰皆被震碎。正恍神之际,耳边再次传来指示。

 

“004号,005号,进。”

 

耗费多时清扫完藏于角落的微型兵器后,总组长确认整栋别墅没有其余威胁,最后直接闯入团藏的书房,数十支枪///口对准中年男人紧绷的脸部。

 

团藏穿戴整齐,正如他那天视///察检纠所工作一般,连下颔绷起的弧度都毫无差别,仅剩的一只眼珠子缓缓转动,一路从总组长的脸看向鸣人的方向。他发出一记嗤笑,缓缓闭上眼。

 

身后进来几人,将两个大箱子重重放在深色地毯上,均为证物。

 

总组长掏出搜查令:“志村团藏,因涉嫌叛国罪,现依法将你逮捕。”

 

 

几天后,团藏的案子再次轰动全国,上一桩激起如此巨大的社会波澜还是宇智波一族事件,放出的几项罪名天天挂在报纸头条,最醒目的一项便是贪//污。

 

据称,中心城近六年抑制剂管控严格的直接原因,是身为城主的志村团藏私吞大笔原料经费,不顾民众尤其是Omega的强烈需求,将私吞下的大笔金钱用于享乐。报纸上开始刊登他奢靡生活的照片,与之对比的还有穷困潦倒的贫苦民众。

 

关于前城主各项罪行的辅证一个接一个,时刻关注整个事件发展的民众早已怒不可遏,于是当志村团藏涉嫌与邻国势力勾//结的传闻兴起时,已经掀起请求处死的风潮。

 

民众忙着愤怒,检纠所更忙,尤其是医疗部。

 

团藏的突然被捕让当月派送的抑制剂彻底乱了套,无数Omega抗议这项“只为给城主送钱”的规定,而在接到国王命令后,医疗部开始紧急赶制抑制剂,以求暂时安抚民心。

 

“把我们的钱还回来——!”

 

几十人聚集在团藏早已空掉的住所外,一个接一个往里面扔石头。

 

“都是因为你——!”

 

A组临时被派去维护治安,鸣人费了好大力才拦住一个疯疯癫癫的Omega,对方身上多日未洗澡发出的臭味熏得他头又开始疼。

 

“都是因为他啊!!”

 

回去的途中,鸣人突然想到,宇智波一族落败那日,是否也有这么一大群人,朝昔日象征权势的位置狠狠吐上一口唾沫,伸出食指,痛骂道:都是因为你,我们才会过得这么惨。

 

 

 

鸣人想再见朱雀一面,他这回想问一些与宇智波佐助无关的话,但水门却告诉他,朱雀在团藏被捕当晚就消失了,说是回家去了。

 

鸣人这才确实意识到总是宽厚微笑着的父亲一直在这场争斗的中心,他看着那双与自己相似的蓝眼睛,心绪复杂,只得艰涩问道:“他真的……做了那些事吗?”

 

这一回,鸣人也不知道这个“他”究竟指的是谁。

 

良久的沉默后,水门只给了他的孩子一个拥抱,叹息道:“都不重要了,志村做没做过,宇智波做没做过,都不重要。”

 

他眼眶一酸,万般思绪涌上心头。

 

但总该有人记得,譬如多年前亲手伪造了证据的团藏,又譬如现时现日伪造了证据的他们,记得就代表要为之负责,要为痛苦的、始终被玩弄、被蒙蔽的无数人负责,要为之走上最艰难的一条路,然后可能在某个时刻,也被无情地丢出游戏之外,接受来自后继者的报复。

 

这一刻,鸣人总算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他想起来,为什么宇智波佐助也要让他忘记,宁愿看着他活得不明不白也要好过太明白。

 

 

-

水门最后告诉他,毕业考试那天发生的事。

 

鸣人和佐助分为一组,与其他三十组沿不同路线翻越雪山,在中途遇到不明人员袭击,缠斗期间鸣人被药物引入烈性发情期,佐助为救他,主动被标记。而救援人员赶到时,只看到鸣人独自躺在山洞。醒来后,鸣人因药物副作用暂时性失忆,几月后有恢复记忆的倾向,但在另一种药物的配合下再次阻隔记忆。

 

事后得知,袭击人员为志村团藏派出的杀手,已在与二人的缠斗中跌落雪山。

 

而另一种药物的配方,是由前科学家现任议员的大蛇丸秘密送到春野樱手中的。大蛇丸常出入地下集市奴隶交易所,每件衣物上都有蛇形图案作为标志。

 

鸣人仔细回想了一会儿,那天看到的神秘男人恐怕就是大蛇丸,只是他以为那是个S,却不知道原来是蛇。

 

他安安稳稳睡了一晚,像是许久没睡好觉了,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检纠所辞了职,接着驱车赶往大蛇丸议员的家。

 

不出所料,他连门都没进得去,但鸣人依旧笑容灿烂,只托门童带进去一个信封。

 

里面是一张南贺城的通行证,和一句话:冬至日,雪山。

 

 

冬至当天鸣人起得很早,外头一点亮光都无,鸣人意外地发现玖辛奈也起来了,他主动走过去亲昵地抱住她,在母亲的颈侧蹭了蹭,温声与她告别。

 

他驱车赶往雪山。

 

沿途有重建起的高楼,有早起送报的行人,更多的是一片寂静在陪伴着他,鸣人轻松地看着前方,心情从未像今天这般愉快过。

 

他和检查通行证的驻城员交流了一会儿,得知原南贺城军校的人工雪山还在,现在作为景点开放,但维护成本太高,已经接近停业了。沿着地图,鸣人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,才到雪山的入口点。

 

售票厅果真没人,鸣人把车停好,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,寻了个铁丝网低的地方,敏捷地翻了进去。

 

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决定朝左走去,这片雪山比不上北岩城的天然雪山,但也已经十分大了,鸣人走了十多分钟,找到一处便于攀爬的地方,便徒手向上爬去。

 

他爬了一会儿,呼吸还是热的,却突然一顿,拍拍手套间的雪粒,站直了身子。

 

一个黑发黑眸的男人站在他眼前,与他年纪差不多大,穿着深灰色的大衣,脖子被冻得通红,两只手放在口袋里,正垂着眼睛向下看。

 

看见鸣人来了,他眨了眨眼睛,睫毛上的雪花被抖落。

 

“迟到了,吊车尾。”他说,声音像融化的雪水。

 

 

-

Omega仿佛午后在阳光下逐渐消融的雪花的信息素,清晰地、强势地将他包裹,鸣人一步步朝他走去,在离他半米远时才停下,无论如何都走不动了。

 

“你就是……宇智波佐助?”

 

问出这句话时,鸣人再也忍不住,也不管有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,便猛地把面前的Omega拥入怀中,眼泪随之落下。

 

“真的是你…我终于找到你了,为什么啊,为什么要我忘记啊!”鸣人失声痛哭,“我怎么都想不起你,哪里都找不到你,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,为什么要我忘记……”

 

佐助静静等他发泄完,才动了动被他勒得发痛的手臂,鸣人如梦初醒般放开他,见他脖子处大剌剌露着,连忙把围巾给他系上。

 

“怎么穿这么少就来了?”鸣人这才发现佐助穿得出奇得少,不禁眉头皱起,“是不是大蛇丸对你不好?”

 

佐助轻笑一声,摇头道:“没有。”

 

两人久别重逢,要说的话还有许多,鸣人拉着他原路返回,把他塞进车内,开了暖气,见他不再冷得发抖才放下心。

 

车内,他贪婪地吸着属于自己的Omega的气息,佐助一直没有说话,任由他盯着,自己却看着车窗外茫茫的雪山。

 

良久,佐助才开口道:“你记起我了吗?”

 

“没有。”鸣人歉意道,急忙补充,“但我会想起来的,药已经不在吃了,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!”

 

佐助却笑道:“不会了,那药的剂量已经够了,你不会再想起来了。”他转过头来看着鸣人,似乎在真心为这点感到高兴。

 

“……我知道,你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。”

 

“可你还是找到我了。”

 

“对。”鸣人紧张地瞧着他,没有和佐助相处的记忆,不免担心自己说错什么会惹他生气,“我…我已经辞职了,我可以带你离开中心城,你想回到南贺城还是哪里,我都可以陪你去。”

 

他说着就要发动汽车,似乎打算现在就走。只有他们两个人,往天涯海角走。

 

佐助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,慢慢贴上鸣人的手臂,鸣人禁不住抖了一下,看向他亮晶晶的眼睛,深不见底。

 

“我擅自毁掉了你二十年的记忆,对不起。”他郑重地道歉。

 

“没关系,我……”

 

佐助打断他:“作为补偿,我人生往后的日子,就由你决定了。”

 

这句话合理又突兀,鸣人愣了好一会儿,突然注视着他,问道:“这是变相的求婚?”

 

“才不是。”佐助忍不住往他头上敲了一下,“失忆了也是老样子。我说的是真的。”

 

“是啊,我也是认真的,我们回去就结婚。”

 

佐助忍不住笑起来,歪着脑袋,故意懵懂地问他:“那请问你要怎么和一个六年前就死掉的人结婚呢?”

 

鸣人自信地拍拍胸口,继而捧起他的脸:“我不在乎,那我就和骨灰盒结婚。”

 

“雪山坠亡,找不到尸体。刑场处死,骨灰不予保存。”

 

“嗯……那就帮你伪造个身份,我爸肯定能办得到。”

 

佐助捏了捏他的鼻子:“学坏了啊。”

 

鸣人抱住他的腰,把脸埋在他胸口,闷闷道:“是啊,没有你在旁边,就学坏了,所以佐助别再走了啊。”

 

佐助没有回答他。

 

鸣人心一惊,从他怀里出来:“你不会又要走吧?!对了,你哥说你也要报复,你打算怎么做?千万不要伤害自己啊!”

 

佐助神色微变,迟疑片刻,问道:“你见到我哥了?”见鸣人面上突然露出一丝愧疚,便知道他要说什么,佐助摇摇头道,“我知道他已经死了。没关系,我总有一天会再和他见面的,还有爸妈。”

 

鸣人紧紧捏住他的肩膀:“你不许死,他也拜托我了,让你不要死。”

 

“早晚都要死的。”佐助趁他还要急急说什么前再次打断他,正色道,“不说这个了,鸣人,我还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
 

他抬起手,将袖子往上拉了拉,手腕处印着一个淡红色的蛇形疤痕。

 

鸣人瞳孔一缩,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,但他从那天得知佐助在大蛇丸那儿起,竟然从来没想到这一点。

 

买下奴隶的高官权贵,会在奴隶的某处部位烙上属于自己的印记。

 

“……六年前我被秘密送去大蛇丸那儿,一直以奴隶的身份留在他府邸,他为了掩人耳目,频发出入交易所买下奴隶。”他迅速瞥了眼鸣人的脸色,抿唇补充道,“买来的奴隶装装样子玩过几回,但没有碰过我。”

 

鸣人不语,拉起他的手腕,往那个疤痕上亲了一下。

 

佐助顿了顿,慢慢靠近鸣人的脸颊,似乎也想亲他一下,鸣人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,突然按住他的后脑勺,富有侵略意味的吻重重碾过双唇。

 

他们激烈地拥吻了几分钟,直到拥挤的车内被Alpha与Omega信息素全然填满才停下,佐助喘着气,皮肤有些泛红。

 

他再次认真地看向鸣人:“所以我没办法和你走,我们走不出去。”

 

“一定有办法的。”

 

“团藏的倒台是国王出手的。”

 

又来了,鸣人松开手,逃避般扭过头。他想让佐助别说下去了,他不想知道真相了,也不想卷入这场游戏,因为他明白自己左右不了结局,只能当一片随波逐流的叶子。

 

佐助却掰过他闪躲的头,一字一句道:“团藏与国王在对奴隶的态度上起了分歧,现在团藏已败,下个上位的城主必然会重新鼓励奴隶贩卖,我走不出去的。”

 

 

“……”鸣人闭了闭眼,“那我们继续等,等到可以走为止。”

 

即使不知道哪天何时能到来,等下去的结果是沦为新一轮争斗的牺牲品,还是借着赢家的施舍获取得以喘息的机会,他们都不知道。

 

他心灰意冷地苦笑。

 

但佐助反握住他的手,坚定道:“好,那我们继续等。”

 

“……”鸣人还想说什么,却在对上佐助的眼睛时,哑口无言。

 

他们六年间微弱到不存在的联结似乎突然鲜明起来,彼此的心跳,彼此的情绪,甚至连眼神中的想法都相通了。

 

看着佐助的眼睛,他知道佐助的那条路是什么了。

 

是与宇智波带土,宇智波鼬都不同的那条路,也许这条路走不到尽头,也许这条路根本就不存在。但没有关系,他会和他的Omega,六年前就互为半身的人一起走下去,直到找到一个方法。

 

让所有人都能在阳光下微笑的方法。

 

他们注定会死在路上,但后继者源源不断。

 

此时此刻,鸣人看见佐助眼底微亮的光,以及佐助眼中自己的,同样闪闪发光的眼睛。

 

Let there be light.

 

 



完结给自己撒朵花!以下碎碎念:

灵感来源是三首歌和一本书,杨千嬅《小城大事》,Lana Del Rey《God Konws I Tried》,Florence+The Machine《No Light, No Light》,乔治·奥威尔《1984》(是的,那本反/乌/托/邦小说)

1984给我的绝望感是空前的,在去年读了这本书后,我曾一度神经质到觉得家里墙上藏着电幕。直到我问我妈妈,如果我们身处在xx时期,你会jie发你犯了思想罪的女儿吗?她没看过这本书,也不想了解,但她哈哈大笑,抱着我说,当然不会。

奇妙的是,在抱着她哭了一场后,我就不绝望了。

当然啦,我无法写出那么深刻的文章,只能打个擦边球,所以故事的主线只有一条,鸣人是如何找到佐助的,其他都只作为一个背景。这样的背景似乎沉闷到透不进光,于是标题叫No light,但我也相信,爱(感情)是最后的防线。当他们会心一笑时,就有了光。

另外,关于宇智波和团藏的罪行究竟是不是真的,就自由心证了,真的也好假的也好,其实就像里面一些人说的一样,在结果面前已经不重要了。

最后,真的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你,几个月前写了大纲,原本想写长篇,最后浓缩成三万字不到,很多地方写得十分幼稚,也深知自己文笔拙劣,欢迎在评论区交流意见和建议。

笔芯(づ ̄3 ̄)づ╭❤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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